黃宣先是笑看了穆罕默德一眼，很有些少年人的“特色”，然後用頗為標準的倫敦音對勃朗肖道：“我的確需要一筆較大的貸款，您代表的應當是巴黎巴銀行吧？”

勃朗肖同樣驚訝於黃宣的消息靈通，不過，在銀行家的圈子裏，靈通人士就等同於強力人士。他正容道：“剛才忘記了自我介紹，我是巴黎巴銀行的副總裁莫裏斯·勃朗肖。”

“勃朗肖先生你好。”黃宣和他握了握手。他不會法語，只能用英語來回答。話說一個人只要懂得三種語言，就能在世界單身旅游了：英語、法語，俄語或者西班牙語。以目前的狀態來看，黃宣的語言關還不算通過。

勃朗肖沒有太多的猶豫和客套，實際上，他與黃宣也沒有什麽客套的，兩個人年紀差得太多，巴黎巴銀行與黃家也幾乎沒有交集。

不過，鯊魚游向血腥和蒼蠅飛向廁所，與客套是沒有關系的。勃朗肖將他的眼鏡扶正，道：“黃先生，如果您能夠接受8.6％的利息並提交足夠的抵押的話，巴黎巴銀行能夠貸給你3.5億美金。”

8.6個百分點遠高於世界平均貸款利率，美國對內的固定抵押貸款利率通常在6％左右，美國2期國債收益率經常性在4.5％左右浮動，倫敦銀行同業拆借利率也常常保持在5.5％以下。因此，勃朗肖提出的利率，是允許黃宣討價還價的。

不過3.5億美元和抵押貸款，反而是黃宣不能承受的。因為他的總資產根本沒有100億美元這麽多，如果所有銀行都要求抵押貸款的話，他最多只能貸到20億美元。

故此，黃宣保持著微笑，拿過兩個杯子，將之並攏放在勃朗肖面前，道：“4億美金的借貸，7.5的利率。如果只交付1億美金的抵押品的話，就8.6％。”

對4億美金而言，一個百分點，一年就是400萬美金，黃宣等於是每年多出將近1000萬美金來貸他的4億美金。這由不得勃朗肖不心動。但25％的抵押品，對於一家商業銀行而言，風險顯然太大了。

黃宣又拿過一個杯子，放在剛才的兩個杯子旁，道：“我可以將這筆錢放在巴黎巴銀行，甚至可以由巴黎巴銀行方面派駐代表到我的工廠。除了沒有經營權之外，你們可以有幾乎完整的監督權。”

勃朗肖沈吟了起來，這時候卻有個熟悉的聲音道：“黃先生。”

是奧布裏的聲音。顯然，魯賓希望有個熟人來談這筆交易。

這讓黃宣笑得更加暢快了起來。

淡淡地和奧布裏聊了兩句，渣打銀行麥克·迪諾馬也按捺不住，走了過來。

6個小時，已經足夠讓在場的金融資本家們弄明白黃宣手上的專利的價值了。僅僅是在美國專利局中的資料，甚至都可以將索尼踢出局外。想到有可能獨享1000億美金的蛋糕，還有哪個銀行能夠忍耐得住？

任何一個有足夠商業經驗的專家，都能確鑿地指出，只要2美元的藍光光碟能夠出現在市場上——假如制造商願意承擔這種低利潤的話——DVD就會在一年內被逐出市場。

想想看，DVD聯盟的食槽就要露出來了，誰不想去拱上一下？

在洛林地資料幫助下，黃宣游刃有餘地和諸人交談著。在旁人看來，的確是言笑甚歡的樣子。

魯賓的臉色陰沈得能滴出水來。他其實更想要投資，而不是貸款。假如這種設想能夠成立，那麽100億美元，完全足以成為未來BD世界的掌權者。至於已經為此花掉了幾十億美金的索尼，誰理會它呢？

然而，黃宣明顯不像是個好糊弄的孩子。

一點點錯誤，讓魯賓不好再與黃宣直接交談了。

此刻，圍在黃宣身邊的，有美洲銀行的邦克、渣打銀行的迪諾馬、花旗銀行的奧布裏、巴黎巴銀行的勃朗肖。四家銀行，有兩家美資、一家英資和一家法資，如果再算上已經談妥的瑞士聯合銀行，黃宣手上就能得到5個銀行的借貸。這種金融資本的匯集能力，足以讓他在中國登頂。

自然，黃宣的目標不僅僅是在中國而已。

在將錢借給黃宣這方面，其實4家銀行都沒有問題了。現在的主要矛盾在於，黃宣只有30億美金的資產，其中的一半還是已經抵押或者不能用於抵押的部分。那麽用15億美元借貸100億美金，對於銀行方面而言，風險就太大了。

於是，銀行家們想當然地認為，黃宣應該尋找新的融資渠道，也就是說，接受其中一家或數家銀行的風險投資，從而增加新公司的資產，並將之用於借貸抵押。

而每個銀行，自然都想成為這筆風險資金的投放銀行。

只要想想google的1000倍回報，就讓人熱血沸騰。

黃宣當然不會將蛋糕上的奶油丟給銀行，他笑吟吟地看著4個人吵得不可開交，看著總裁們像小職員一般與奧布裏揮舞手臂，看著舞池中的先生們驚訝地看向這邊，他只是笑而不語。

大約半個小時，4家銀行還是沒能達成最基本的協議。花旗自認天下第一，但奧布裏的籌碼太少了，他需要時不時地請示魯賓。剩下三家銀行也是世界級的，要讓其中之一吃肉，另外三家喝湯，1個月時間也不夠他們吵的。

黃宣遠遠地看見埃裏森，於是笑笑道：“抱歉，我先過去一下，各位先聊吧。”

四位先生繼續討論著。黃宣穿過人群，走到埃裏森旁邊，笑道：“勞倫斯，一個人不是很無聊？”

“我在品酒，很不錯的兩年期波爾多。”埃裏森舉了舉杯子，說著拉過旁邊的一個人，“給你介紹一位朋友。我在斯坦福大學認識的年輕人，現在是甲骨文的技術總監，陶有林。”

對方是一位華裔工程師，這讓黃宣有些驚訝。華裔研究員在美國很多，但能夠做到技術總監這樣職位的人，卻很少。

陶有林留著一頭很精神的短發，看起來應該精心打理過，顴骨稍高，但眼神很專註的樣子，大約剛40歲的樣子，一身登喜路的夏裝，儼然重裝成功人士。

黃宣和他握握手，自我介紹了一下，道：“黃宣。很高興能夠在異國他鄉見到華人，呃，你是中國人嗎？”

“當然。”陶有林看了一眼埃裏森，笑道，“我是自學的數據庫，後來加入的甲骨文。”

這樣說，大半是公司被甲骨文收購了吧？這也是甲骨文和微軟一類的龐然大物常常幹的事情，否則以他的年紀和國籍，要想在甲骨文爭得一席之地，難度不亞於競選總統。

黃宣接過埃裏森倒給自己的一杯紅酒，搖頭道：“今天已經喝了兩杯酒了，不能再喝了。”

埃裏森自不會相迫，而是掃了一眼遠處的銀行家們，笑道：“黃先生受歡迎得讓人嫉妒啊。”

“埃裏森先生當然也可以。”黃宣又用了他的姓，一笑而道。

兩個人對視著笑了起來。

其實，雙方都知道對方需求什麽，但誰都不願最先說話。這時候陶有林插言道：“黃先生，我們仔細地評價過了您的數據庫系統，如果您願意賣給我們完整的內容，價錢還是可以商量的。”

“包括密碼程序？”

黃宣輕輕的一句話，讓埃裏森險些將杯子丟在地上。

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在信業公司的手上賣得並不好。原因很簡單，信業公司的主要服務對象是中小企業，而從洛林手上得來的密碼程序稍稍有些超前了，因此，其密碼程序在考慮計算機性能的問題時，顯然也超前了許多。

好在無論是密碼一號，還是密碼二號，都是由密碼程序本身來進行保密的。因此，只要降低保密級別，就可以使用在普通的服務器系統中。

很容易想到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，一份原本是未來50年的密碼程序，其保密能力，特別是抗暴力解密的能力，與常用密碼程序別無二致。

這讓信業公司本身也很苦惱。但是，他們手頭的密碼程序沒有名氣，本身實力有限，再加上中國國內目前對於高級別的密碼程序並無旺盛的需求，更少有高等級的服務器。這樣的結果，自然會讓餘立業也很無奈，偶爾說起來，也只能對黃宣說抱歉了。

不過，當甲骨文公司費盡心思，甚至租用IBM的超級計算機也未能拆開那份數據庫系統的外殼時，甲骨文公司猛然發現，這兩樣東西，都是同樣的值錢。

他們有的是資本，向諸如世界500強這樣的客戶，演示如此強大而有必要的密碼程式。前提是，將之買下來。

然而，沒等他們開始套話，黃宣就將他們的想法先說了出來。

監守者閣下可還記得他們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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